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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24章 驚心魂魄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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順著回想了一下,半夏突然發現,只要大哥在家的時候,她好像從來不會渴,也不會餓,更不會累,但是大哥不在的時候,她就很容易覺得疲憊。

不過小孩子,耐力高,渴一下也沒關系,舔舔嘴唇就好了。

半夏只是有點想大哥,也不知道他現在在幹嘛,在加班嗎,還是在開會,或者給李小丫看病,他已經治好李小丫了嗎?

因為渴,也因為餓了,半夏突然之間好想念大哥啊!

……

就算林珺不懂軍事,經過大白一事,也能體會南海國防安全的驚心動魄了。

大白在被植入無線遙感探測儀後,傷口有感染的跡象,如果不是今天把探測儀取出來,大概率,它明後天就會因為感染引發的高燒而死。

但萬一它不會因為高燒而死呢,那麽,它就會被Bill上校偷偷送進藥研中心,去尋找核設施,而一旦Bill上校定位到核設施的座標,他就會把座標傳給紅國的核潛艇。

屆時,核潛艇就會從海上發動核打擊,整個藥研中心也將整體被炮火摧毀。

核打擊是一瞬間的事。

整個東海市的居民都來不及反應,就要遭受核輻射的荼毒。

而林珺,那怕能僥幸活下來,那怕半夏和法典,小憲都能活著,但小民是保不住的,她將在核廢墟中哭泣,卻連小民的一片指甲蓋兒都找不到。

而這,恰是國防安全的意義,也是為什麽人都要把愛國,保衛國家作為應盡的義務和責任,因為覆巢之下無完卵,救國,就是在救全家,救自己。

想想自己剛才的沖動,對著軍人們發的脾氣,林珺很慚愧。

對了,宋團長宋向陽,剛才被小憲給吼了,這可是林珺看好的兒媳婦,她不會作媒,刻意撮合,但小憲剛才吼了對方,她覺得自己有必要幫兒子給她道個歉。

縫好最後一針,從宋團長捧的藥盒裏找出青黴素,先做皮試,林珺說:“宋團長,對不起,我家小憲脾氣不好,性格沖動,但他……”

宋向陽笑著說:“沒關系的林書記,部隊的男人們脾氣可比顧憲同志火爆多了,人嘛,脾氣可以大,但他的本領也必須大,顧憲吼我,沒關系,只要他能完成任務就行,可他要完不成……”她當著林珺的面把拳頭捏的咯咯響,說:“我會揍到他連他媽都不認識。”

他媽?

那不就是林珺自己嗎。

這位女兵同志雖然手不大,但林珺曾經親眼見過,她一拳搗趴了一個人高馬大的黑人,所以她的拳頭是很厲害的,先禮後兵,要打她兒子,先通知她。

林珺給這大姑娘搞緊張了,甚至不知道該咋辦了。

她給嚇的打了個哆嗦。

得,這潛艇要抓不回來,不說別人,光是這位潑辣的宋團長,怕就能把小憲給捶死。

“媽媽,我餓了。”這時半夏出現在聲後,小聲說:“還有,我能看看大白嗎?”

天已經黑了,海上冷,這要小民在,肯定會給半夏加衣服的,但林珺沒有小民的耐心和仔細,總是會忘記,她連忙脫了襯衣,給女兒裹上。

大白的縫合手術已經做完了,為了抗感染,一會兒得給它註射青黴素,有林珺照料,它肯定可以活下去。

當然,不但半夏可以看大白,剛才被關在底艙的二黑也該放出來了。

海上天黑的晚,這時已經是夜裏八點了,林珺因為忙做手術,都沒給閨女張羅吃的,而在吃喝方面,因為船是全是便裝出任務的軍人們,雖說有準備好的食材,但他們也手忙腳亂,搞不出來,林珺進廚房時,看到人高馬大的秦團長正在切土豆絲,切的每一根土豆絲,都比他自己的指頭還粗。

看她進來,忙給了她兩包泡面,幾個雞蛋和一包香腸。

在船上,這就是美食了。

泡面,煎兩根香腸,再炸兩顆雞蛋,還有什麽,於孩子來說能比這個更美味?

做好了飯,端起泡面正準備走,林珺看廚房角落裏有個小冰箱,抱著試一試的心態打開,呵,裏面居然滿滿的,全是飲料,有可樂,雪碧,還有椰汁,露露,匯源果汁,全是冰鎮過的。

法典和半夏這時在二樓,靠近窗戶的地方。

宋團長找了塊毯子墊著,把依然在昏睡中的大白安放在這兒,倆孩子加個二黑,團團圍著大白,正在看它。

林珺才把泡面擺到外面的茶幾上,半夏就跑出來了,她問:“媽媽,我可以把碗抱到大白身邊吃嗎?”

“當然不可以,泡面汙染環境,會讓大白發燒的更厲害的。”林珺說。

半夏從碗裏戳了根腸子出來,嘴裏嘬嘬嘬:“二黑,你也不能在裏面呆著了,快出來吃腸子吧,不然,你也會汙染大白噠。”

二黑從頭到腳,把大白嗅了一遍,拱了拱,確信它對自己沒威脅,這才悻悻的出門了。

原來這家夥總是懶懶的,半夏教它任何東西,它從來不學,可這會兒,半夏踢腳時不小心把鞋子踢出去了,只見二黑一個竄步把鞋叨了回來,高高舉起,朝著它的小主人蹦蹦跳跳。

因為大白沒死,半夏本就特別開心,一看二黑會撿東西了,她更開心了。

想試試它還會不會別的,她從泡面裏挑出腸子來,咬了一塊遞給二黑,說:“要謝謝姐姐喔,說個謝謝我看。”

二黑一口叼了腸子,兩只小爪子搭起來,居然給半夏表演了一段直立行走。

半夏驚喜的說:“點點哥哥你看,二黑變聰明了,會叼東西了。”

法典餓的不行了,正在刨面,掃了眼懶二黑,就見它賊溜溜的,也在看自己。

它哪是變聰明了,它原來就啥都會,只是給半夏慣的太嬌氣了,啥都懶得幹,這是發現來了個競爭對手,怕要分它的寵愛,才盡力搞表現呢。

兇兇的瞪了一眼懶狗,法典把飲料打開,遞給了半夏。

此時夕陽的餘暉已經盡落,海天一片黛色,航行在茫茫大海上,頭頂是點點繁星,腳下是正在啃腸子的狗狗,喝一口飲料,再吃一口泡面,半夏感嘆:“哎呀媽媽,我好開心呀!”

在這個經濟飛速奔騰的九十年代,國內的各類物質享受也正在向國際化邁進。

游艇的臥室在一樓,還配備有廁所,浴室,就連浴巾和浴衣都有,林珺拿出化妝品看了看,居然全是國際大牌的產品。

給半夏洗了個澡,塗上香香油,把她擦的香噴噴的,換上睡衣,小寶貝還得上樓去看趟大白,還特意試了一下它的額頭,發現它沒發燒,這才下樓睡覺了。

這還是頭一回,半夏夜宿在船上,搖搖晃晃的感覺就像搖籃一樣,又有媽媽陪在身邊,法典今天跟她睡同一間房,就在她旁邊,而因為船上沒有獨立的狗舍,這也是頭一回,二黑可以睡在自己的腳邊。

這趟旅行,雖然開始的不太美妙,但是,半夏要渡過一個極為美妙的夜晚啦。

而當她安穩進入夢鄉後,法典悄悄起床,就見同船而來的一幫兵哥哥們,此時還聚在甲板二樓。

總共有12個軍人,他們全是便裝,列隊站著,海軍嘛,習慣了海上的顛簸,法典晃晃悠悠站不穩,但他們卻能在甲板上站軍姿。

孩子可以進入她甜甜的夢想,但在小憲的任務完成之前,這一船的軍人是不能合眼的。

因為就在此時,紅國的核潛艇趁著夜色,加足馬力,正在駛入南海境內。

……

接下來發生的事情,法典只能用四個字概括:驚心魂魄。

一開始,他懂,就像上回殲機來的時候一樣,當潛艇來了以後,二哥會找到對方的GPS信號,並進行追蹤。

可大海不是東海市的海岸線,它無邊無際,不論潛艇還是游艇,在這茫茫的南海中,都只是一根針而已,雖然小憲根據間諜提供的情報精密計算過,可兩者想要在如此廣闊的海中相遇,就好比,兩根海中針在尋找對方。

而且還要考慮油耗的問題,潛艇是核動力,它不需要擔心油耗,游艇是燒油的,一艘游艇能載重的油是有限的,而且他們已經航行了五個小時了,剩下的油只夠用到明天早晨。

雖說後面有軍艦尾隨,準備為游艇提供補給,但是,停船補給時,也很可能會把核潛艇跟丟,所以這個任務,最好是短平快,天亮之前把它完成。

這是個明月掛空,萬裏無雲,繁星鬥燦的晴朗月夜。

茫茫大海上,只此一葉孤舟。

突然,秦團的對講機裏傳出小憲的聲音:“目標距此五十海裏,全員就位。”

甲板上的軍人們本是立正站著的,聽到命令,全呼啦啦的上三樓了。

游艇也在一瞬間提速,海浪迎面劈來,法典穿著救生衣的,都給澆了個透徹。

看樓上的軍人叔叔們各就各位,忙來忙去,法典本想上樓看看熱鬧,但被顧謹拉住了。

他啥都不懂,上樓就是添亂。

於是法典扭頭看海面,可潛艇深在海下幾十,甚至幾百米的地方,他當然看不到。

於是他就盯著小憲,他一會兒坐在椅子上,一會兒又站在地上,一會兒抱著鍵盤在敲,一會兒又拿起線式對講機在喊,不知過了多久,終於,他一把抓起微型遙感探測器。

法典聽到老爹突然深深往外吐了口氣。

當啟用微型遙感探測器,就證明潛艇已經放棄GPS,在手動前進了。

而這也意味著,因為信號幹擾,紅國的核潛艇在此刻,真正意義上迷航了。

現在,顧憲能找到它,且緊緊跟著它,但它卻不知道顧憲。

戰局在此刻倒轉,敵在明,顧憲在暗了。

法典以為頂多過去了不過一個小時,可這時驀然擡頭,就發現東方泛起魚肚白,天似乎要亮了。他忙看電子表,這才發現,現在已經是早晨六點了。

早晨六點,就意味著游艇的燃油不多了,而這時一旦潛艇跑出遙感探測範圍,它就會滑脫的。

一夜未睡,本有點昏昏沈沈,但法典一個機靈,清醒無比。

具體小憲做了什麽,法典並不知道,但突然,秦團長摘了耳機,吼說:“顧憲同志,前面是個大型的私人漁場,水下很可能有障礙物,我們會撞船的。”

副駕駛員也從駕駛艙出來,吼說:“水下肯定有障礙,我們不能再往前了。”

小憲摘了耳朵,從屋裏沖了出來,大吼:“媽,媽!”

林珺困的熬不住,在二樓的屋子裏瞇著,聽到兒子喊,沖了出來:“怎麽啦?”

“要撞船了,去看著半夏,給她穿救生衣。”小憲說。

秦團長有點楞住,說:“顧憲同志,要撞船,大家都會受傷,一旦救援不到位,很可能還會有人溺死。”

“法典,你也找個角落,手抱頭。記住,救生衣一定要穿好。”小憲說完,回頭,看秦團長沒穿救生衣,明白他的擔憂了,船上救生衣不夠軍人們用,秦團沒有救生衣,一旦撞船,在支援的軍艦沒來之前,他可能就溺死了。

毫不猶豫,小憲脫了自己的救生衣遞給秦團,果斷的說:“開過去,撞!”

副駕駛員一看小憲的態度,啥也不說,扭頭去開船了。

秦團當然不會穿小憲的救生衣,撿起來披到他身上,對著對講機說:“船長聽我指示,開過去,撞他丫的!”

法典又一個機靈。

本以為風平浪靜一夜,這就能逮到潛艇了,他還想看看潛艇長啥樣兒呢,結果要撞船了?

為了便於逃脫,游艇只配救生衣,是不備安全帶的,法典也得去穿救生衣了。

說時遲那時快,船上的廣播響起警報聲,這意味著,船體已經檢測到撞擊的可能性了。

林珺跌跌撞撞跑到一樓,這時半夏也才剛剛揉著眼睛坐起來,還笑著說:“媽媽,你起得好早呀?”又問:“外面是什麽聲音呀。”

林珺給閨女套上救生衣,因為很少出海,沒什麽急救常識,只能先躲到床下面,摟過閨女,她說:“要撞船了,但咱不怕,咱有救生衣,媽媽也會一直陪著你的。”

警報一聲高比一聲,船體在劇烈的左右搖擺,半夏像只受了驚的小貓咪一樣,豎起兩只耳朵,靜靜聽著,比起撞船,更難熬的是等待,時間一分一秒過去,但船雖說晃的厲害,但並沒有發生撞擊。

可比起真正發生撞擊,等待更叫人挨挨啊。

突然,頭頂掉下來個啥東西,嚇了林珺一跳,倒是半夏說:“媽媽不怕,是二黑。”

船還在航行,不但沒撞擊,甚至都不晃了,但突然,身後又是一陣悉祟,這回不等林珺回頭,半夏就體貼的說:“不怕不怕,是點點哥哥來啦。”

轉眼,十分鐘,再,十五分鐘,時間一分一秒過去。

這得有賴於海軍駕駛員的駕駛技術,游艇是在一片底下設滿暗障的私人漁場裏,但他們完美的繞開了一切障礙物,把撞擊的可能性降到了最低。

那麽,還會撞嘛,大家還要縮在床底下嗎?

這時樓上有人在高聲喊:“半夏,半夏呢?”是小憲在喊。

小女孩掙開媽媽,從床的另一邊鉆了出去,摸上二樓,乍一出去,哇的一聲,此時,早上七時整,一輪紅日正在從東方升起,有好多人站在甲板上,二哥抱著臺電腦,在甲板上走來走去。

看妹妹來了,他問:“要不要看大船?”

半夏雖然不知道大人們過了怎麽驚心動魄的一夜,但從二哥突然冒出來的胡茬,和他兩只惺紅的眼睛可以看得出來,他昨天晚上肯定過得很辛苦。

其實她對大船並不感興趣,因為她在港口見過很多大船,各式各樣的都見過。

但為了照顧二哥的面子,她點頭:“要!”

小憲把筆記本倒過來,指著Enter說:“點一下,再有15分鐘它就浮上來了。”

半夏乖乖巧巧,敲了一下。

她覺得二哥應該是在唬她玩兒,因為她敲完以後,水面上沒有任何動靜。

不過電腦屏幕上出現了一個倒時器,以秒為幀,正在飛速倒計時。

而小憲身後的所有人,也都盯著電腦屏幕看,還有人在跟著屏幕輕聲倒數。

這些人穿的雖然是便衣,但他們全都是軍人,而且是訓練有素,體質最好,部隊上最為精銳的骨幹力量,船一直在微晃,半夏搖搖擺擺,但軍人們習慣性的馬步一紮,如履平地一般。

有些人在看著遠處,還有些人則在盯著電腦屏幕。

秦團長最激動,眼睛緊緊盯著海面,嘴裏倒數著秒數。

半夏並不關註大船,反而覺得二哥應該是有點累,遂推他,堅持要他坐到旁邊的椅子上,從身上沒摸到小手絹兒,跑回房間裏找了張衛生紙,要幫他揩眼屎。

這時法典也出來了,手裏還捧了一杯熱乎乎的咖啡給小憲,當然,還不忘由衷的拍句馬屁:“二哥,你可真厲害,這個叫探囊取物,對不對?”

除了秦團和宋團,別的軍人們,昨天對小憲並沒有太尊重,坦白說,應該也沒想過如此艱巨一個任務能完成,但此時大家皆在苦笑,秦團則感慨說:“小夥子,等以後你當兵了,到反間處工作,你就可以知道你哥昨天晚上到底幹嘛了。”

法典一直瞅著的啊,只見他哥一直在敲電腦,除此之外沒幹別的啊,相比之下,上回追殲機,那才叫一個驚心動魄呢。

當然,就算秦團解釋,以現在法典的知識基礎,是理解不了的。

一艘敵國潛艇,小憲要侵入導航,劫持它,但劫持之後,它很快就會發覺,於是就會切換手動航行來逃脫,但當它逃脫時,因為不再信任本國的GPS衛星導航系統,就會關掉GPS。

而這時,小憲基於微型遙感探測器,一直是跟著它的。

但只是跟著它還不夠,他還要用模擬聲吶發射障礙物信息,用來迷惑潛艇。

他發的只是模擬信號,但潛艇在水下,它就像個瞎子一樣,以為模擬信號是船只,冰山,或者暗礁,就必須繞開行駛,這樣,它其實就是跟著小憲指定的航道在行駛了。

模擬信號好比皮鞭,驅趕著核潛艇,把它趕到了一個私人漁場內。

而私人漁場內有大片大片的魚網、鐵絲網和大型拉網,而當這些東西絞盡潛艇的動力系統以後,不可思議的一幕發生了,一般強大的,先進的,世界無敵的核武潛艇,被海帶和魚網給纏住了。

當動力系統裏卷滿雜物,核潛艇就會失去動力,既而熄火,當然,它也就無法供氧了。

如果有充足的食物,動力系統無損,潛艇裏的人是可以呆在裏面三四個月都不必出來。

可是人一旦缺氧,15分鐘內就會陷入昏迷。

所以,為了確保內部人員不被窒息而亡,它就只能浮出水面,乖乖就擒。

此時,最興奮的人當然是小憲,因為大部分的工作,都是他在國外工作時,寫出來的程序進行操控,並完成的。

而當他把這些程序轉交給軍區,讓他們以後能運用於實戰,於海軍的編程部隊,將是一次技術上的整體革新,他等於,帶著編程部隊整體往前跨了一大步。

而那些程序,是小憲抱著鍵盤,在工作的間隙,一個代碼一個代碼的,敲出來的。

當它被運用到實踐中,當它親手完成一次成功的演習,其成就感是無與倫比的。

他盯著電腦,倒數著秒數,是在場所有人中,最興奮的一個。

不過,宋向陽宋團長註意到一個問題。

那就是,時間差不多了,敵人馬上就要浮出水面了。

如果不想讓顧憲的身份暴露在敵人的目光之下,就必須讓他趕緊回底艙去。

不過等宋向陽趕出來時,顧謹已經在提醒兒子了。

小憲本來在笑的,可隨著老爹的提醒,他的笑容凝固在了臉上,畢竟也才21歲,還是個小夥子,在這一刻,小憲惺紅的眼睛更紅了,本來興致勃勃的,但他突然垮下了肩膀。

猶豫了好一會兒,男孩說:“爸,在等一分鐘吧,還有58秒呢。”

顧謹拍了兒子一把,說:“等回去了可以看電視的,全過程都會錄下來,電視轉播的。”

小憲知道,部隊安排了機位,會全程跟拍,屆時,還會向全世界播放。

但電視跟現場不一樣啊。

他不想看電視,他想陪著弟弟妹妹們一起看它升起來。

因為那等於是它的作品,他已經幹了九個月了,這麽漫長的時間,夠農民種兩季莊稼,還夠果樹生芽,開花,結果,直到落葉,不讓他看到,不就等於,他白白幹了那一切,卻無人知曉嗎?

又過了二十秒了,顧謹掰過兒子,溫聲,但不容反駁:“下去吧,快。”

作為一名民兵,紅客,當任務結束,最為震撼的一幕,小憲是註定無法親眼目睹的。

滿打滿,小憲才21歲,他的心智開化的晚,其實還是個孩子。

他會任性,會發脾氣。

跟老爹僵持了一會兒,把筆記本電腦拍到老爹手裏,氣呼呼的走了。

再說半夏,起先,她看到海水漸漸變深了顏色,本來蔚藍的海面,顏色卻越來越深了,但看著看著,她發現它應該是個物體,一個超級大的,橢圓形的東西,那東西還在慢慢上浮。

不過半夏並沒有覺得它大,因為它看起來,跟她乘座的游艇差不多大。

但就在這時,秦團拿起對講機,說:“後撤後撤,不然我們會被卷進浪裏。”

游艇開始後退了,而這時,半夏才驚覺,那游艇一樣大的東西,只是那個龐大物體的一個角,它一直不停的排水,上浮,而在它的周圍,因為水鳧的動力,形成了一個巨大的旋渦。

當游艇越退越遠,那個物體也越來越大,無比的巨大。

它是灰不溜秋的顏色,但真正叫人心生恐懼的並非它的大。

而是它的外型和它的材質,它就像一只,由鋼鐵鑄成的,巨型的鯊魚一樣。

那是個恐怖的鋼鐵怪獸。

而且是個沒有眼睛,嘴巴和鼻子的怪獸。

它每往上浮一點,就要發出巨大的鈍鳴,聲音沖擊人的耳膜,會讓人耳朵痛。

因為小民教過她,半夏立刻捂上了自己的耳朵。

水繼續排,聲音越來越響,那東西繼續升高,它高過了游艇,還在高,漸漸的,小女孩必須仰望它了,但她已經看不到它的全貌了,它就像一幕鋼鐵鑄成的巨墻一樣。

小女孩不明白那東西是幹嘛的,但是,當孩子看著那麽一個巨型的東西突然出現在眼前是,是會害怕的,眼看它還要繼續往上鳧,把游艇襯的渺小無比,那種壓迫感讓半夏覺得恐懼,害怕。

她下意識要喊小民哥哥,發現他不在,又不想打擾到別人觀看大潛艇,小女孩就悄悄的,一個人離開了甲板,下底艙去了。

她太害怕那東西了,她覺得,自己還是跟大白二黑呆在一起比較好。

底艙因為光線不好,是開著燈的,半夏剛到樓梯口,咋聽到一陣嗚咽嗚咽的哭聲?

半夏心說,怕不是大白發燒了,不舒服了?

女孩快步的,又下了兩個臺階,又給嚇了一跳。

因為她赫赫然的,看到二哥趴在宋團長的肩膀上,大熊一樣,聽聲音哼哼唧唧,是正在哭。

哥哥會哭,這事就很不可思議了,還有,他為什麽會抱著宋團長哭呢?

宋團長正好面對著半夏,顯然也很尷尬,張著手,僵著背,一臉被雷劈了的樣子。

看到半夏,她眼神示意,要她趕緊下樓。

男人打,或者罵,再或者兇,宋團長都能治,給他幾拳頭就好。

但男人哭,她還是頭一回遇到,她也不知道該怎麽辦。

正好看到半夏,估計她能安慰顧憲,她於是招手,示意半夏趕緊下來。

但半夏是這樣想的,她哭的時候,會覺得丟臉,是不喜歡被人看到的,二哥也一樣啊,要被她看到他哭,他會覺得丟臉的,那他可能會哭得更兇,要那樣,宋團長就更哄不乖他了。

而在小女孩看來,宋團長和媽媽,幼兒園的老師一樣,是具有哄孩子的功能的。

她決定把二哥留給宋團長哄。

而她,一步步倒退,又上樓去了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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